【AM/亚梅】How to kill a scoreer
他们的一个对视
万劫不复的开始
我从那时起就爱他们了❤️
那像Arthur的眼睛。
他总是睁着那双蓝眼睛跟他说话，发脾气，开玩笑，把脏兮兮的衣服劈头盖脸地砸过来，甚至连掉在床脚下的歪倒的靴子都不肯扶一下，大喇喇地坐在柔软的床边，等着Merlin收拾脏衣篮收拾桌子整理文件给他拿干净的衣服顺便往他嘴里塞进抹了蜂蜜和果酱的圆面包。
Merlin塞的时候用了点力气，显而易见的是面包渣子在掉落——很不幸，把它们清理干净又是属于他的额外工作。于是他从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Arthur，你至少学会在睡觉之前摆正你的靴子。”
“有你在我为什么要考虑这种小事？”
他回答得太过流畅理所当然，加上那双纯净的眼睛的威力，Merlin一时失语，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他。
好吧，他说的是事实，魔法师想，是我惯的。我的错。
年轻的国王愉悦地张开胳膊让他帮他套上衣服再系上腰带，今天没有例行的圆桌会议，常规的骑士训练由Lancelot负责。破天荒得了闲的Arthur半张脸浸润在阳光里，细密的绒毛也被涂抹成金色，像是罐子里流淌的诱人的蜂蜜，就在这个时候他睁圆了他的蓝眼睛：“来吧，我们出去走走。”
他们踩在宫殿经年的石质台阶上，路过卖花的姑娘，墙边扑楞着翅膀的翠鸟，路过拥挤的小酒馆，闻到里面飘出来的甜蜜的香气，路过矮房子，铁匠在捶打烧红的铁，姑娘在挤羊奶，木桶里发出特有的羊膻味。路过城门和守卫，路过匆匆飞驰而去的马匹。走的方向越来越偏，但是Arthur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嘿Arthur，我们已经过了巡逻的范围了。”
“我知道，”Arthur费力地拨开前面的杂草和几乎要戳到脸的树枝，Merlin跟在他后面躲避那些东西，“我知道我要去哪儿Merlin。”
“随你。”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答案，Merlin。”Arthur从泥土里拔出他的靴子，“我真害怕你会一声不吭地就往回走。”
“我以为你喜欢这样。”
“哪样？”
“捉迷藏，甩掉我，哈哈大笑，之类的一系列。”
Arthur从鼻腔里发出不满的质疑的哼声：“我才不会这么幼稚。”
“你可聪明不到哪儿去。”
他有足足一本字典厚的词汇来形容Arthur，跟他斗嘴，称呼他为“皇家菜头”，通常那些词汇都带着戏谑，适合朋友间的打闹互损，但是从没有说出来的那部分——你知道的，在字典里翻找到的词汇总不会是它的全部，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如何的灿烂，如同Arthur的头发一样闪着耀眼的光芒。
“我们到底去哪儿？”
“嘘。”Arthur压低了身子，前面一大群灌木丛正好掩藏了他的身影，Merlin踉跄了一下，跟着蹲在后面，但是忍不住伸出头向前，“什么？”
Arthur把他拉到自己旁边。
于是他看见那片湖，铅灰色云层中间被光线破出一个洞，逐层染成紫色，蓝色，金色再没入灰色，映得湖面粼粼，雾气湿润，带着森林里土壤特有的清甜。
一只鹿出现在湖水边，皮毛光滑，四肢强壮而有力，鹿角上还挂着沾满露水的树叶。
惊喜和对美好的惊叹攫住了他的全部感知，几乎要忘记呼吸两个字怎么写，直到Arthur回过头来看他，用手轻轻比了一个弓箭的姿势。
Merlin下意识地就抓着他的手扑上去了，手脚一起用力，结结实实地撞进Arthur的胸膛，再重重跌落在铺满落叶的柔软土地上，他笨拙地闯入Arthur眼里的蓝色湖泊，就像那只鹿，睁着无辜的眼，盛满了整个世界的纯洁和美好，如同精灵降临人间。
Arthur暗自磨牙：“Merlin。”
Merlin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啊？”
“你压在我身上了你这个笨蛋！”
他这才如梦初醒地意识到两个人的鼻梁几乎要贴在一起，而他的手还紧紧地抓着Arthur的手腕，强健有力的脉搏一下一下冲击着他的指尖，连带着他的心跳也开始加速。
“哦！”他慌乱地爬起来，还很贴心地拉了拉Arthur的衣服，Merlin像只兔子一样缩在一边，结结巴巴地开始解释“你知道的，我只是，嗯，你不该做那个动作！我还以为……我只是，太过紧张了。”
Arthur从头上摘下树叶：“哈。我可真伤心。”
Merlin看起来有点抱歉：“但我知道你不会的。”
“那可不一定。”
“噢得了吧，你打算用你身上的匕首跟它肉搏吗？”
那只鹿早就在他们发出第一声声响的时候就跑入森林深处不见了，只剩下那片恬静的湖水，，在不知疲倦地放映着飞鸟和云的痕迹。
那像Arthur的眼睛。
Arthur伸出手，Merlin用双手拉他起来，动作带来细微的空气流动，卷动空中落下的叶子，簌簌作响。
年轻的国王勾起嘴角，显出促狭的笑意：“我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Merlin？”
他应该回一句“我可不想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心已经快于一步用声带发声送出他的答案，双眼皮的褶皱使得那双大睁的眼睛更加圆，他好奇地问：“什么？”
“我看见了你。”
你就是那只鹿，Merlin，你们多么相似啊。
纯洁，美好，弱小却又强大，当它咀嚼着新鲜的浆果和叶子，汁水顺着毛发流淌下来的时候，当熹微的晨光铺满纹有斑点的毛皮的时候。当它在林间跳跃的时候。
你们多么相似。
“不，我才不像它。”
“啊哈，好吧。”Arthur嘟囔着，回身往湖边走，“我记得那边还有座小屋，或许我们可以去歇一会儿。你累了吗，Merlin？”
“事实上，还好。”
“那捡柴火的活儿就交给你干了。你还要负责我们今天的午餐。”
“午餐？我只能给你捡来果子！”
“随便吧，只要不是盖亚果。”
“哈，我记得前面就有一片盖亚果林。”
“闭嘴，Merlin。你要是打这个主意，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我认得路！”
“那你就准备好被我丢进湖里。”
他们走得磕磕绊绊的，却仍旧一路拌嘴，Merlin跟在Arthur身后，他永远跟着。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呢。传说里的巫师总是拥有大批忠诚的追随者，他们用魔法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顺便给追随者一点小小的甜头，完成他们微不足道的心愿，以此来换取追随。当他未曾来到人间的时候他就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力量，生来就该是载入史册为万人敬仰的那一类，即使生不逢时，也应该有一番大事业要完成。但他却安心地待在这里，花费自己一辈子的时间和全部的才能去守护一个人。
只有那么一个。只是那么一个。
因为他是他的人间。
就像森林里的鹿误打误撞来到美丽的湖边。
之后的很多年，他依然会来这间小屋里歇脚，有时候只是发呆，看着窗外的湖水，有时候会有兔子之类的动物来湖边喝水，只是没有鹿，再也没有了。
烛火快要燃尽，火星跳跃一下绽放在空气中，映亮了Merlin雪白的胡子，和一个跟着家人来郊游却不小心迷路的孩子。他坐在火炉边，身上披着厚厚的毛绒绒的毯子，脸蛋被熏得红扑扑的，正缠着Merlin讲更多的故事。
那个男孩，有着和Arthur一样的蓝瞳金发，他的手指扒上他的膝盖，仰起脸好奇地问：“怎么样才能杀死一个巫师呢？”
Merlin微笑：“使他堕入人间，再使他永生。”
那个时候酒馆里卖着喝不完的蜂蜜酒，木精灵在树林深处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女巫孤独地坐早荒废的古堡里召唤送信的乌鸦和有毒的藤蔓，猫头鹰在废墟上盘旋，那个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的路和人，森林里有野蘑菇和各种只有在盖乌斯的书上才能找到出处的药草，奇形怪状的动物，酸甜的浆果，那个时候男孩子们以被加封为骑士为一生的荣耀。骑龙的少年停在窗前，看见很多灯火蔓延开去，璀璨得像是天上的星星。
那个时候金发蓝眼的国王在沉睡中醒来，他负责拉开窗帘等待第一束阳光在他的发丝上缠绕，负责倾听他每日说的第一句话。那句话沉沉甸甸地坠在他的心尖上，千百年来都未曾生锈。被滚烫的血液冲刷至光亮如新。
那是他的名字。Merlin。
早在那个时候他就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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